核心提示: 我向彭老总汇报,他在电话里就骂开了,你们这些猪狗养的,都给我去死光好了! 他向军委汇报说,我们的指挥员都在部队的前面,故干部减员相当大。 事后彭老总说了一句话,父亲说他至今都难忘: 革命的路还很长很长,你们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啊!
本文节选自《从战争中走来》 作者:张胜(作者系张爱萍将军之子) 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
那年,他25岁,年轻气盛。战评会上,他回忆说: 对老鸦山一仗,我有看法,我说他们是保存实力,见死不救,我才不管他们高兴不高兴呢! 父亲说了些什么,说的对不对,这并不重要。他不是3军团的老班底,一个外来的就敢如此放肆?你不看僧面,总还要看佛面嘛。但父亲说: 彭老总支持了我的意见,把他们一个罚下去当连长;一个罚下去当伙夫;哈哈!当然,很快就回来了。 彭不是那种爱搞小圈子的人,对干部一视同仁,看不惯拉拉扯扯那一套。下面的干部也一样,和、张宗逊,还有彭雪枫、杨勇、王平,我们该吵的就要吵,但大家仍然很友爱。一个领导人自己很正派,带出的部队风气也就正派。
在遵义红军烈士陵园里有一座雕像,粗砺的花岗岩雕刻着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红军指挥员,它表现的是当年战场上我父亲怀抱着牺牲的战友邓萍。基座上有父亲的题字: 邓萍同志千古 。史料记载,红军二次攻打遵义,红3军团参谋长邓萍来到红11团前沿,与张爱萍一起观察地形,被敌冷枪击中头部。父亲的雕塑像还戴着一副眼镜,其实年轻时的他是不戴眼镜的。战场,就在邓萍墓的山脚下,临着一条河,距敌人不足百米,想来他们是潜伏进来的,当年这里的树丛荆棘似应更繁茂些。现在这里成了公园,属遵义城区,早上晨练、晚上跳舞,人很多很多。
我找到父亲在1936年写的文章《第二次占领遵义》,该文收集在1954年出版的《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》中。文中详细记载了这个事件。因为写作时间距邓萍牺牲才一年,我相信会比父亲后来的回忆要更准确些。
文中记载,父亲带着参谋长蓝国清,陪同邓萍抵近敌前沿,三人隐蔽在距护城河50米远一个小土坡的草丛里,他们要寻找一条便于部队向前运动的路线,以便夜幕降临时发起总攻。按作战条令,这个距离比一线步兵班的冲击发起阵地还要靠前,太冒险了。父亲回忆: 军团的命令是,一定要在拂晓前拿下遵义,因为天亮增援的薛岳部就可能赶到。
也许是担心停留时间过长吧,蓝国清曾建议转移,邓萍没有同意,说这里便于观察。但谁也没想到的是,一个小通信员居然从后面摸上来,是要报告什么情况,邓萍交代了一句,那个小战士就趁着薄暮飞身跑回,这一下,把他们三个给暴露了。那样近的距离,一排子枪弹扫过来,惨剧就发生了。父亲后来回忆说: 那是九响棒棒(一种步枪,俗称九响枪),从前额打进,后脑壳出来,血溅了我一身 他是黄埔六期的。
我向彭老总汇报,他在电话里就骂开了,你们这些猪狗养的,都给我去死光好了! 他向军委汇报说,我们的指挥员都在部队的前面,故干部减员相当大。 事后彭老总说了一句话,父亲说他至今都难忘: 革命的路还很长很长,你们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啊!
在《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》中,还收集了父亲写的一篇关于乌江战役中的文章,记述了红11团抢占龙安河对岸高地,保障乌江渡口的故事。这是 背水一战 ,用兵之大忌。他亲率7连抢渡过河,他们只有一条船,一点一点地把部队渡过去。刚一上岸,对面敌一个营就反扑下来了,他写道: 同志们!我们背后是河,不能退!退就等于死! (注:张爱萍《手榴弹打坍了一营敌人》,选自1954年版《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》)
我请父亲回顾这个战例,他说: 政治委员是干什么的?就是出现在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的! 湘江战役,红4师首先过江,在界首以南的光华铺、枫山铺阻击桂军第7军的进攻,保障渡口,掩护中央纵队和红9、红5军团渡河。父亲说: 我那时已经调到师里。敌人从四面八方地压上来。中央纵队是大搬家,伤员辎重多。徐老(指徐特立同志)、蔡大姐(指蔡畅同志)他们过河慢,我一急就喊,我的老祖宗吆,快一点啊!彭老总来了,他手一指,把师指挥所给我开设到最前面去。这件事给我印象很深。人家讲彭老总骂人,我说他不是骂人,是严格要求,战争嘛!他要求别人做到的事自己首先做到,他的指挥所就一直在最前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