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12月,广州市中院,“毒保姆”何天带涉嫌故意杀人受审。资料图片
昨日上午,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“毒保姆”何天带故意杀人案进行一审宣判。
何天带的辩护律师高尚,向新京报记者还原了宣判时的场景:
法庭的听席上,一个人都没有,何天带的家属没有来,被害人的家属也没有来。
何天带一如往常穿着深色的衣服。在这里,她听到了自己的判决:死刑、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法院认为,何天带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,致人死亡,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。何天带犯罪动机卑劣,社会危害性极大,依法应予以严惩。
法官宣判后,何天带流泪了,但也只说了七个字:“不上诉,没有意见”。
早在2015年12月23日,案件在广州中院开庭时,何天带就已承认所有指控,并拒绝向家属道歉:“反正我杀人偿命”。
那是何天带唯一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,身材矮小的她穿着灰色的外套。
对于这个判决结果,辩护律师高尚表示,这是广州中院依法做出的判决,作为法律援助辩护律师,不便做评论。
不过高尚认为,这一结果并不意味着何天带没有生的可能。从法律程序上看,案件之后将移交广东省高院进行死刑复核,并由最高法院核准。在流程中,如果出现新情况和新证据,案件可能还会有转机。
但就何天带受审及宣判的表现,她没有抱希望。
案情
杀人是想早点拿到一个月工资
宣判结束后,新京报记者拿到了法院的判决书。据判决书显示,46岁广东韶关乐昌籍女子何天带在受审时,详细叙述了自己杀害七旬雇主何艳珠的过程:
2014年12月13日,我来到广州市番禺区大石镇家家家政公司找工作。刚好何艳珠的大儿媳妇“阿碧”来雇请人照顾她家婆,我们谈好工资是每月2600元,后来还跟他们约好工作期间如果老人去世了,不管是否满一个月都要按一个月工资来算。
“阿碧”把我带到位于南沙区大岗镇的一幢别墅,我和何艳珠一起住在一楼的一间房,我将带来的行李放在房间墙脚处,行李里有针筒、针头、装有敌敌畏液体农药的玻璃瓶、老鼠药、尼龙绳等物品。我的日常工作主要是照顾何艳珠饮食起居,处理她个人卫生。
16日5时许,何艳珠还在房间内睡觉,我拿出一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,走到厨房从汤锅里倒了大约半杯肉汤进去,再加了一些温开水,然后从行李中拿出已掺有安眠药的矿泉水、农药“敌敌畏”倒了一些进去,又拿出两个一大一小的一次性注射针筒和针头,从塑料杯内抽取一些液体进入针筒内。
塑料杯内还乘有大部分液体,我拿到何艳珠的床头,哄骗说这些肉汤是她儿子给她做的,她就将塑料杯中的肉汤全部喝了后继续睡觉。
大约过了十分钟,我看何艳珠没有反应,就将她的裤子拉下来,在她的右边屁股上打了两针,我在医院当护工时,知道往腹部打针流射药物会容易被身体吸收,我又往何艳珠的右边腹部打了一针,将针筒内的液体全部都注射进她的身体了。
早上6时许,我看她还有呼吸,就拿了行李中的一条绳子从何艳珠脖子前方绕过,从后面打了个交叉,双手收紧绳子勒她的脖子,大约勒了一分钟左右,我看见她不动了,松开手将绳子解下来。
后来我担心出事,便将该条绳子藏到我身上的文胸内,我见她耳朵上有一对耳环,取下来放进文胸内准备卖钱,还拿了她的银行存折,以为可以拿到钱,后来想没有密码,放在身上又怕说不清,就用水果刀划碎后放进内衣里。
我杀何艳珠就是想早一点拿到一个月的工资,因为之前谈好不管做几天都按一个月的工资算。
焦点
疑杀害多人 证据不足未认定
2014年12月13日中午12时许,被害人何艳珠家属经广州番禺一家保姆介绍所介绍,雇请何天带到南沙大岗的家中照顾行动不便的何艳珠。
何艳珠的儿媳妇梁女士回忆,当时双方协定好的工资为2600元,包吃住。
但蹊跷的是,到家后,何天带就提出,工作期间,如果老人家去世了,不管是否做够一个月,工资都要按照一个月来计算。何艳珠的家属们没多想就答应了。
2014年12月16日,何天带到家后的第四天上午,何艳珠的儿子黄先生被告知,他的母亲可能不行了。
赶到母亲房间时,黄先生发现母亲躺在床上,眼睛紧闭,身体僵硬。医生赶到时,发现何艳珠已经去世几个小时了。
这时,黄先生发现,母亲的耳环和存折不见了。随后,双方起了争执并报警。警方到场后发现,何艳珠后颈部有勒痕,屁股有针孔和血迹。
警方对何天带搜身后,从她的文胸中搜出了耳环、戒指、撕碎的存折等,并从她的行李中发现了注射器、针头、绳子、疑似有毒的物品。何天带随即被警方带走。
另据公安机关侦查,在2013年6月至2014年12月间,何天带涉嫌利用保姆的便利以类似的方式杀害另外9位老人,其中2起未遂。但因为被害人家属未能及时发现可疑情况、死者尸体已经火化等因素,导致关键证据缺乏,检察机关并未认定这些案件。
追访
“视野范围内都是敌人”
昨日上午,广州中院的旁听席空无一人——何天带和被害人的亲友都没旁听。
高尚律师回忆,案件进入宣判阶段后,何天带的亲友一直未过问此案。何天带曾提供女儿和另一位朋友的电话,拨打后显示是空号。
去年12月,新京报记者曾探访过何天带老家广东韶关乐昌市坪石镇关春村。村民描述,何天带从小性格孤僻,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,此后几乎没有回过家。
仅有的两三次回乡探亲,也被母亲和哥哥拒之门外。
村民称,何天带家中有老母亲和三个兄妹。但因为早年家里反对何天带的婚姻,双方反目,此后关系一直不睦。
何天带母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:“我就剩下三个儿女,另外一个,我当她死掉了。”
离家后,何天带辗转在佛山和广州南海区打工。在她长期租住的佛山李潘村,何天带曾跟邻居说,自己有丈夫和女儿,但邻居们从来没见过。
在李潘村,何天带被叫做“颠婆”,没有朋友和她来往。她喜欢捡垃圾,捡来的瓶瓶罐罐堆满了房子,招来了老鼠和蟑螂;晚上睡觉光着身子,还开着门;喜欢在屋子里自言自语,有时笑有时哭。
村民们觉得她神经不太正常,尽量避免和她沟通。
高尚曾向新京报记者描述会见何天带时的感受:“在她的视野范围内,周围都是敌人。”
此前会见时,何天带曾和律师提到过其他杀人动机。高律师说:“与她惨痛的个人经历有关。”但庭审中,何天带只承认,作案动机就是想早点拿到工钱。
本组稿件/新京报记者 张维
许昌社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