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词解释
抗逆力是一种能力:表现为个体身处恶劣环境时有能力应对不利局面,并产生正面的结果。抗逆力的核心因素在于复原,即重新回到压力事件之前所具有的适应的、胜任的行为模式的能力。意思是当我们遭遇逆境和危机时,有能力通过个人与环境的积极互动,找到克服苦难、战胜危机的资源与办法,保证我们依然积极生存,健康发展。
抗逆力是个体与环境的互动过程:环境中的危机与挑战是激发抗逆力的先决条件。抗逆力并非一种绝对的能力,适用于何种压力情境,是增加、减少还是改变,取决于个人与环境的互动,并可以通过学习获得且不断增强。比如说,同样是父母离异,有的孩子平稳过渡,积极适应,有的孩子则出现逃学、网瘾等行为问题。父母离婚对青少年而言,肯定是挑战。之所以出现不同结果,取决于青少年如何与环境互动,并寻求有利于自己发展的资源与方式。
抗逆力的“常规形式”和“非常规形式”:前者是“亲社会”取向的行为方式,包括4C——胜任力(competent)、爱心(caring)、贡献(contribution)、乐群(community);后者是“反社会”的,包括4D——危险的(dangerous)、违规的(delinquent)、失常的(deviant)、混乱的(disordered)。但两者都是抗逆力的具体表现,共同展示了生命的能量、驱动力与生机。还以父母离婚为例,有的青少年刻苦学习,勤奋努力,设法替父母分担。有的青少年消极封闭,回避同学和老师。后者的行为是消极的,但其内在动机缘于维护和保护自己的自尊与面子,动机是积极的,说明个体具有向上、向善的驱力,只是行为方式不好,所以仍然属于抗逆力的表现。
“积极培养”和“自然成长”:前者的特点是父母积极给孩子安排活动,期望孩子在协商或讨论时对大人有所反驳,促进孩子具有必要的权利感;后者同样关心这些,但风格不同,父母注重孩子的独立成长和自然发展,不必事事顺从大人,希望孩子通过独立探索和自我思考,具有权利感和独立意识。积极培养型的父母,会对孩子给予较多的指导或安排,试图通过父母示范帮助孩子迅速成长。自然成长型父母,较多遵从孩子的意见和感受,不会太多强加给孩子,即使孩子出现暂时的困惑或逃避,父母也能理解和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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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少年,父亲酗酒赌博,母亲离家出走,在家得不到关爱,在学校还被同学欺负,生活充满了逆境,如何是好?心理学家在研究这一类饱受挫折的青少年时发现,他们的反应方式可以归纳为三种。
第一种是生存策略:孩子小偷小摸、拉帮结伙,为了活下去,做什么坏事都在所不惜;第二种是保护策略:孩子不偷不抢,没有攻击性,就是躲在家里不出去,以保护自己不再受到逆境的伤害;第三种是健康策略:孩子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外部资源和提升自身能力,比如,被同学欺负,他就去找老师和同学家长沟通,并锻炼身体让自己变强大。
首都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授、青少年教育专家田国秀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说:“第三种是我们最希望青少年拥有的抗逆力。每个人都有抗逆力,但能力是中性的,就像一把刀,用来干什么,是人决定的。”
抗逆力与生俱来,每个人都会遇到逆境,“没有逆境”也是逆境
田国秀介绍,抗逆力研究的第一个前提,是我们所处的世界充满了风险、挑战、危机——也就是逆境——这已经被学界和现实都证实了,没有孩子能躲避得了逆境;第二个前提,是相信每个人都有抗逆力。
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,消极心理学占主流,人们关注的是心理出现消极状态的个体,研究人遇到挫折后会出现什么问题;20世纪60年代之后,人们发现,社会中有很多人虽然遭遇逆境,但一样活得健康阳光,这是什么在起作用?于是,积极心理学提出,每个人都充满了无限生机,都拥有与生俱来的复原能力——即抗逆力。
田国秀说:“人遇到逆境,会有一些应激反应,比如紧张、焦虑、恐惧、封闭,初期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正常,并不代表人就出问题了,而且再往后跟踪会发现,绝大多数人经过自己调整,可以恢复到原来的健康状态。就像人的皮肤被划破,一开始会出血甚至发炎,但慢慢会愈合。人的身体有这个能力,心理也有这个能力。”所以,抗逆力重视过程,用积极的视角看待人,人的总体趋势是复原,这也是之前的心理学所忽略的。
田国秀带着学生做研究时,对各种人群进行访谈,他们发现,有的孩子的确“没有逆境”:家境优渥、身体健康、成绩优异、人际关系也好……田国秀给这类孩子起了个名字,“幸运少年”。
既然抗逆力的前提是要有逆境,那“幸运少年”有没有抗逆力?答案是,当然有,因为他们正经历着一种“没有逆境”的逆境。
“他们很‘幸运’,父母想尽一切办法为他们创造好的生活条件,不让孩子吃自己吃过的苦。但对一个生命来说,什么都没经历也是逆境,因为他们被剥夺了成长的机会和尝试的可能性。”就像田国秀在一篇文章中写道的:我必须踩出自己的路,如果你们强求我走你们预先铺好的路,我的痛苦在于,大地上没有留下自己的足迹。
每个生命都有向上的需求 消极行为背后是积极动机
抗逆力的表现形式有“常规形式”和“非常规形式”,举个最简单的例子,同样是成绩不好,有的孩子选择了努力学习,而有的孩子选择了打游戏。两类孩子都是有能力的,而且都有向上的需求。
“孩子的非常规形式也是有积极动机的,只不过无法实现积极动机,所以采取了消极行为。”田国秀说,“还是以打游戏为例,孩子游戏成瘾只是症状,而抗逆力要分析的是行为背后的需求。”
孩子游戏成瘾背后的心理需求,主要有三种情况:一是出于逃避,一些留守儿童即是如此,家里冷锅冷灶,无人关心,打游戏能让他逃避没有温度的家庭环境;二是出于证明,有的孩子成绩不好,在学业上没有说话的权利,但他也想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,于是发现自己游戏打得好,就能在下课时获得同学们的追捧与肯定——“一个孩子想证明自己有能力,有错吗?一点儿错也没有!是我们的教育没有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”;三是成长的需求。田国秀发现,容易游戏成瘾的男孩,他的家庭往往是母强父弱的家庭,母亲更成功、更强势,父亲相对没有影响力,而男孩的成长过程,是需要战胜父亲,才能成为男人。如果父亲不行,他就用游戏中的BOSS替代父亲作为挑战对象。
田国秀说:“想把非常规形式转变成常规形式,就需要了解,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孩子的积极动机无法实现。有时候,的确是家庭、学校或者社区,无法满足青少年的需求。我们的家庭和教育工作者要从需求出发引导孩子,才是真正以青少年为本。”
抗逆力是个体与环境互动的结果
抗逆力与生俱来,但抗逆力的强弱并非天注定,而是个体与其生活的环境发生作用的过程。所以,我们关心的是,如何提升青少年的抗逆力?对此,田国秀建议,可以从个体与环境两个方面着手。
在个体方面,主要培养孩子的非智力因素。比如,培养乐观精神,父母在生活中倘若遇到逆境,不抛弃不放弃,迎难而上,如此对孩子长期引导,孩子的乐观精神就慢慢培养出来了。有人建议,培养抗逆力的第一个环节是让孩子接受逆境,危机本身就是危险和机遇并存。
在环境方面,又分为微观的家庭,中观的小型社区(学校、邻里等)和宏观的社会大环境。原则是,“归谁谁管”。
中观层面,其实我们在选择好的社区、好的学校时,就已经在选择好的环境;宏观层面,社会要传播“人都是有积极能量”的观念,建立公平、公正、彼此善待的环境,并把青少年真正当成社会资源来看待。
在微观层面,教育界有两种观点一直尚未定论,“共同培养”和“自然成长”,类似的概念还有“转化”与“适应”:前者注重外在教育,比如,两岁开始背唐诗、4岁开始学钢琴;而后者注重尊重规律,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学什么。
“个人认为,所有家长都要智慧地处理转化与适应的关系,一味适应或者一味转化都不对。智力因素主要是适应,要尊重孩子基本的学习规律,不能拔苗助长;而非智力因素更多是转化,比如进入正规的学校教育后,也要培养孩子的耐心、毅力等品质。”
在访谈的最后,田国秀说:“我们倡导社会用优势视角去看待青少年,看到他们的积极动机,这也与抗逆力的基本假设一致——每个人都有不竭的能量与生命力。我们相信,即使一时遇到问题,但最终的趋向是好的,孩子会积极阳光,家庭会和睦美满,社会是有希望的。”(蒋肖斌)许昌国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