评论:贫困大学生心理问题需系列机制解决

时间:2016-04-27 14:41:37

大讨论

贫困,是不是贫困大学生的隐私?(之五)

编者按:南京理工大学近日启动“暖心饭卡”项目,通过对学生在食堂就餐的数据分析确定受助对象,直接将补贴款打入受助学生的饭卡,除受助者本人外再无人知晓。本报3月26日刊发社评《别让“暖心饭卡”遮蔽了公平问题》,认为大学生享受了贫困生助学金或其他补助,应当承担公开个人基本信息的义务。大学帮困该不该公开受助学生的个人信息?贫困大学生该如何正视自己的“贫困”?本报《每日评论》版就此发起“贫困,是不是贫困大学生的隐私?”话题讨论,来稿请发到本版信箱:meiripinglun@vip.sina.com"meiripinglun@vip.sina.com,邮件标题请注明“大讨论”字样。

贫困无法隐藏,也不需要“争取”

星火

作为一名接受过助学金的贫困生,看到围绕南京理工大学“暖心饭卡”项目,大家对大学帮困问题的热烈讨论,我感到了社会大家庭对我们的关心。不过在讨论背后,也展现出大学帮困之困局。一方面是从人文出发,希望能够让贫困生在不伤及自尊和心理的情况下,获得体面的帮助;另一方面则是从制度出发,希望能够让帮困工作在公开的运行中接受监督,保证真正的贫困生能够获得帮助。但前者有时为了保护而保护,成为“偷偷摸摸”的帮困;后者有时则为了监督而监督,成为“争取贫困”的帮困,这两种“极端行为”,都难免变成手段代替目的而最终损害目的。这场讨论中,一个关键的争论点就是贫困是不是隐私?该不该公开?这里简单分享一下我自己的经验。

若要问我作为贫困生,愿意接受哪种形式的帮困,运用排除法的话,我的答案首先肯定是不要“争取贫困”的。也并不是说自己作为受助者还要挑三拣四。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,并非认为贫困是不能公开的隐私,而是这样的“争取”行为,可能会让别人误认为自己很在意利益。抛开这种极端情况,在我眼中,其实贫困某种程度上就不是隐私,因为身上的服装打扮、使用的手机电脑,都“出卖”了自己的经济情况,它并不需要“争取”。

其实,不论贫困生还是家庭比较宽裕的学生,内心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,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说出。直到今天,我也只会向比较亲近的朋友谈论自己的家庭经济情况,而不会逢人就说自己的“困难史”来博得同情,在这个意义上,似乎贫困的家庭经济状况又成为了隐私。但即便这样,细心的人还是会通过对外表穿着、生活习惯的观察,来看出我的家庭经济情况,并给予我帮助。

记得上高中一年级时,一位和我同姓的同班同学看出了经常吃食堂、穿校服的我的家庭情况,就送给了我更多的校服以备换洗,把她从家里带到学校的可口的晚饭和我一起分享,后来她也成为了我的姐姐,至今我也非常感谢她和她的家人。现在我在国外交换学习,平时打扮比较简单,学校负责留学生管理的老师知道我生活上只靠奖学金生活,主动问我身高、体重,得知我和他身材相似,便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他的一些旧衣服,我并没有碍于情面拒绝。因此从我亲身的体验来说,我也并不认为贫困是隐私,因为它从来就没有真正隐藏起来过,因此就更无所谓公开了。

至于贫困作为“隐私”是否应当公开,在进行评比的班级范围里,对于区分真假贫困生而言,公开一下是没有太大影响的。而若是要在全校范围内公开,那就没有必要了,因为在班级这个熟人圈之外,少有人能够对被公示学生的经济情况有更多更真实的了解。真正困难的是在名额较少的情况下,如何在不同程度的贫困生内部进行区分,而这一工作仅凭数字是很难衡量的。要解决这一问题,需要的是评审负责人对学生家庭情况进行全面调查了解,而这是简单的公开也不能解决的。

公开贫困生信息的初衷确实是好的,是为了在公开环境下接受监督,以保证资源的公正分配,但实际效果往往并不好。即使评出了“假贫困”,很多时候这也是在中国特有的人情关系下“集体沉默”的结果。为了防止弄虚作假,公开或许会起到一定的作用,但在“集体沉默”的作用下,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呢?漫画/陈彬

贫困生的心理问题需要系列机制解决

邓线平

大学校园里,确实存在贫困生的心理建设及保护问题。贫困大学生并不是天生就心理压抑和自卑,他们从本地出来,都是当地的佼佼者,在考上大学之前,基本不存在心理问题,但一到大学,怎么就存在心理问题呢?这与当今大学建设有关。当大学几乎所有事务都与贫困与富裕挂钩,并且总是富裕者占据优势时,贫困生自然感到心理压抑和自卑。

贫困生往往都比较注重学习,然而,在当今校园活动里,学习并不是最重要的,学习好也不一定被大家尊重。相反,一些大学活跃分子,他们学习并不怎么好,他们参加的一些社团活动,往往都是有钱学生的游戏,贫困生难以参与进去。要么进去花钱,例如摄影俱乐部,光买相机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,要么就是从小需要钱来培养的一些兴趣爱好。面对这些社团活动,贫困生当然感到自卑和压抑。

如果大学更多地开展的是一些与贫困生生活有关的活动,贫困生的参与就顺其自然,能多参与群体活动,并为群体增光,他们的心理建设自然不是问题。譬如,贫困生多来自农村,可以组织他们参加一些与农村建设有关的活动,或者参加一些花费不高却有意义的活动。

更早前,大学不存在贫困生心理建设问题,整个社会还没有完全陷入到金钱衡量境地,大学校园也相对与外界隔离,学生更关注学习。面对贫困同学,班集体更多的是给予道义上的关怀和心理上的同情,而不是因贫困而鄙视。现在则不同,大学与社会完全连通,中间不再有“围墙”阻隔。社会上的各种纷杂,随时对校园产生影响,其中包括各种不好的影响,包括金钱至上的影响。这些影响既反映在学生心理上,也反映在校园建设上。现在的学生,各种社会活动也多了,他们往往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关怀贫困的同学。从大学校园角度,与其说贫困大学生心理建设是某一项活动的内容,不如说是整个大学生建设的问题。单靠在某一项活动中关注他们的心理问题,难以起到多大的作用。

有人会说,如果不关注某一项活动中的学生心理问题,怎么从整体上推进贫困生心理建设问题,包括贫困补助不公开贫困隐私?这里面有两个问题,一是关注贫困生心理建设,不能与违反公共事务的公开公正原则相违背。二是心理建设本就是一项系统工程,不是靠单项推进的。在整个校园活动建设过程中,难免有某一项活动需要有钱者参与,但不能说,这就会破坏贫困生心理建设。这些活动在学生成长过程中是非常必要的,要抵消这种活动所带来的贫困生参与问题,不是要取消它,而是让贫困生有自己的参与空间。只有当人人都有自己的参与空间,有自己长处的发挥空间,才能让人人都不存在心理问题。

当校园活动整体上难以照顾到贫困生心理,而在某一项特别关注他们的心理问题时,不但不会解决问题,而且可能会使问题更加严重——贫困生会对自己的“贫困隐私”更加敏感,更加难以积极面对。贫困并不是个人原因造成的,它是整个社会环境造成的,是家庭造成的。把贫困当隐私,不是个人心理出了问题,而是社会出了问题。

面对贫困学生,正确的做法是将他们的贫困从他们的生活学习中剔除出来,关注他们的个人生活学习,使他们的生活学习在日常中更有尊严,他们的能力更能得到发挥。这样做,一方面,贫困所带来的心理问题越来越小;另一方面,贫困生也不会因贫困而参与不到群体中去。久而久之,贫困生的心理压抑和自卑就会逐渐消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