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交前辈凌青辞世前出版了《从延安到联合国》一书,回忆他的外交生涯,我获知较晚,不久前向他夫人张联索来,一读竟不想放不下。现在市面上外交回忆录之类著作出版不少,多从本人幼年写起,直写到晚年退休,凌青的著作当然也不例外,但该书平铺直叙,不事夸张,文字洗练,内容详实,读来所获甚多,不仅增加了知识,而且开阔了眼界。
我是晚辈,与凌青接触不多,但早闻其名。凌青是民族英雄林则徐的后代,他的曾祖父是林则徐的第三个儿子,父亲是清朝末年的翰林,又负笈大洋彼岸,任清末留美学生的督学。在风雨飘摇的年代,他们兄弟姐妹6人中5人相继走上革命道路。凌青原名林墨卿,参加革命后改为现名。凌青在回忆父亲时说,他熟读四书五经,能写一手好文章,中文根底很深。他又在美国的时间很长,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。“要把中文学好,也要把英文学好”,可以说是父亲留下的遗嘱。对于凌青外交前辈,我心中一直充满崇敬之情。
我终于有了和凌青接触的机会。1973年,经过中朝双方多年努力,朝鲜问题第一次列入联合国大会议程,我被紧急派往纽约参加工作。那年9月中旬,我们一行十几个人,在副团长凌青的率领下乘飞机离开北京。那是我第一次与凌青近距离接触,他身材不高,仪表整洁,待人谦和。当时我对临时去联合国工作心中无底,担心完不成任务,凌青看出几分,一路上向我介绍了联合国的情况,要我不要畏惧,勇于工作,给我很大鼓励,至今难忘。
那年联合国讨论朝鲜问题,形势复杂微妙。开始主持这项工作,是中国代表团团长、外交部副部长乔冠华,后来乔冠华回国,就由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黄华大使主持,但每次与朝鲜代表团商谈凌青几乎都参加。准备讲话稿和材料,他也亲自指导。有几次联合国第一委员会讨论朝鲜问题,凌青还作为中国代表参加。后来才知道,他所以那样熟悉朝鲜问题,是因为上世纪50年代初朝鲜战争期间,他曾参与中国人民志愿军停战谈判代表团工作,有深厚的历史积淀,这是让我十分佩服的。
凌青一生从事外交工作,曾在外交部和中国驻外使馆任职,学识经验十分丰富。凌青参加外事工作,始于上世纪40年代延安外事组,由周恩来副主席领导。他还曾经为毛主席作过英文翻译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进入外交部,先后在美澳司、国际条法司和中国驻罗马尼亚、印度尼西亚大使馆任职,1975年出任中国驻委内瑞拉首任大使,1980年出任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、特命全权大使。应朝鲜政府的邀请,他还以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的身份访问了朝鲜,旧地重游,感慨万千,还受到金日成主席的接见。凌青既熟悉双边外交,也熟悉多边外交;既熟悉国际条约法律,也熟悉重大国际会议事务,曾代表中国参加柬埔寨、海洋法等国际会议。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既有深厚中文功底又精通英文的资深外交官。
凑巧的是,上世纪90年代初,我和凌青的夫人张联在外交部亚洲司一个办公室面对面工作,作为副司长,她主管南亚方向,我主管东北亚方向。闲谈中,我还能从她那里听到凌青的一 些的消息。凌青退休后仍继续工作,担任了福建省政协副主席,经常往来于北京与福州之间。关于他和张联的姻缘,书中有一段有趣的描述:1954年“从板门店 回来以后,我已过‘而立之年’,尚未成家。很多好心的朋友都很关心。这时,恰好遇到满洲里外事处的张联。……张联才貌双全,而且很有事业心。我呢,相貌和体型都远不是一个‘帅哥’,但有一个优点,即我是一个年轻的老干部,有一定的文化水平,方过30,已有十几年的党龄,这很符合那个时代多数女同志选择爱人的要求。……我的综合评比分数,大概是中等偏优,否则,我是很难博得她的芳心的。”看了这段描写,完全改变了我心中凌青严肃甚至古板的形象。经过自己的努力,张联于1991年出任中国驻斯里兰卡兼马尔代夫大使,她和凌青是中国最早的“伉俪大使”。
《从延安到联合国》一书由国务院前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黄华、中国前驻美国大使、前外交部长李肇星和中国前驻美国大使李道豫分别作序出版。李肇星在序中写道:“84岁的凌青仍能从容地用英文写作与交谈,他的中文造诣在当年外交部国际司更是首屈一指……凌青是‘德艺双馨’的外交官。”此言极是,本短文对于凌青的丰富外交生涯而言显然挂一漏万,但我相信,中国外交官不会忘记这位外交前辈,也会从他的多彩外交人生中吸取无尽的营养滋补自己。(2013年2月12日于北京)
摘编自香港《大公报》 文:延静
高温津贴数年未涨 尴尬了谁直隶巴人的原贴:
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,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,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。